tonggc1668 2012-8-30 02:16
「温情七夕」+「旧梦无痕」(A组18号作品)
[b][color=Blue]旧梦无痕[/color][/b]
什么是青春？是「何处高楼无可醉，谁家红袖不相怜」式的放浪？还是「似
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怅惘？抑或「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
惘然」的感伤？当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时，我已步入尘满面鬓微霜的中年。没
有人能在拥有青春时懂得青春。而愚鲁如我，哪怕青春早已了无痕迹后在追悼过
往时仍然不免觉得困惑。或许，青春是一幅用年轻写就的中国山水画，落笔之始
不论如何的挥洒自如，在极尽了挥洒自如的幽深馥郁后，在摁下印章的那刻，留
下的却是始终是鲜血般的殷红和凝重。也或许，青春是一练从时光上撕裂的布帛，
华丽依旧，但断裂处错错落落的却是那与生俱来的原罪——圣经上说，由于人的
罪，才使人与圣洁的神隔绝的。
我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这是我在认识Ｍ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那时我大学刚
毕业，在Ｎ市一家国企里过着自得的日子。工作轻松，报酬不菲。于是工作之余
上Ｑ聊天就成了我的爱好。认识Ｍ就是在ＱＱ上。她是个江西女孩，家在丰城，
高中毕业后就到了东莞打工。我这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很善于用肚里那点儿墨
水把自己装扮得象个文化人。谈诗词？聊什么李杜，大众化的话题体现不了哥学
识的渊博了——怎么也得来点有见地的东西，比如「元轻白俗，郊寒岛瘦」什么
的；说舒婷？拉倒吧，哥只欣赏顾城，没点叛逆精神是入不了哥的眼的；提苏轼，
就别跟哥扯什么大江东去了，苏大胡子老婆叫啥名你知道吗？他结过几次婚你知
道吗……于是认识Ｍ不久，她就变得十分喜欢我，甚至我能在网上直接感觉到她
的这种灼热感情，这可能是因为她没上过大学的缘故吧——她喜欢有点文化修养
的人。虽然如此，但当她主动提出到Ｎ市来看望我时，我还是不免吃了一惊。那
时的我，虽然对异性充满渴望，但是平时还是能做到洁身自好不逾矩。考虑到她
来了以后没有住处安顿她，我拒绝了她。但她坚持要过来，甚至表示即使我不见
她，她也要过来。我变得手足无措了。当我向一个要好的同事请教该怎么办时，
他暧昧的笑着说了一句：她自己要过来的，又不要你负责什么。我马上读懂了他
的意思。人人心底都有一个魔鬼，我当然不例外。于是，我借口没见过她的面，
先向她讨要了一张照片，出于谨慎，我甚至要她用信直接把照片寄到了公司，，
顺便从信中摸一摸她的底细。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心底的魔鬼蠢动了。照片上
的Ｍ巧笑嫣然，显得十分俏丽。我按捺不住兴奋，给她回了一封信，当然在信里
少不了卖弄文采，还信誓旦旦要把她当自己的妹妹。她的回信写得很长，那是我
第一次在字里行间接触到一个女孩子的心。信的字迹很工整，带着女性特有的秀
气，信纸带着淡淡的香味，纸上还印着几张翩跹的蝴蝶。她把我称作「亲爱的哥
哥」，不厌其烦的在信里写了一大通她是怎么喜欢我的。而我感兴趣的只是，她
说到年底放年假时会来Ｎ市看望我，我甚至开始琢磨到时该怎么把同宿舍的同事
早点撵回家去了。
初次见到Ｍ时，我觉得有点失望，她的皮肤比照片上黑了许多，而且，可能
是因为在流水线上做工的原因，她的皮肤比较粗糙。我站在火车站的出口审视了
她几遍，一时甚至有转身逃走的冲动。Ｍ显然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她默默的拿
着行李，一声不响的盯着我。终于，我还是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把她带到了宿
舍。一路上，我们各怀心事，没有说话。等到了宿舍，我刚把门掩上，她就直接
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一愣，随即违心的否认了，我回答时那老练的
态度甚至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她轻声的说：「那你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掩上的房门给了我作恶的勇气，我学着肥皂剧里男主角的样子，轻轻把她拥进怀
里说道：「你觉得我象是不高兴么？」她笑了，柔柔的倚进了我的怀里……
年假时间不长，但是跟Ｍ在一起的感觉还是让我陶醉。这种陶醉感是我以后
哪怕在比她漂亮得多的女人身上都未再感觉到。这是我的初恋，但不是她的。她
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原来的男友。虽然隐约觉得有点失落，但我也不曾追问。我
一向觉得做男人要大度，更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男人，肚里能撑十条八条舢板。
所以我不停给她买东西，只要她喜欢。当然，我知道，我这样做与其说是出于爱
她毋宁说是我想在那个结局来到之前尽可能的补偿她。紫霞曾告诉悟空，她猜到
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而我们这段感情的结尾就藏在我心中，狰狞于毒蛇的毒
牙里。
有几次她在接到电话时，神情变得有点古怪——拿着手机不说话，也不挂掉。
我问她是谁的电话，她轻轻的说是她的干弟弟——一个跟她一起在东莞打工年纪
比她小的江西老乡。那时候大Ｓ还没有嫁给汪小菲，林忆莲的老公还是胡子拉碴
的李宗盛而不是油头粉面的恭硕良，姐弟恋还不曾成为一种时尚。所以我没把这
事往深里想。Ｍ也恋着我，为此她甚至不惜请假在Ｎ市多待了几天。等她离开之
后，我慢慢从这种热恋状态中摆脱了出来。从心底我知道，自己迷恋的只是她的
肉体，虽然在感情上，我无法做到马上向她提出分手，这样不但她接受不了，我
自己也难以接受——良知是道难越的坎，撒旦在背弃伊甸园之前或许也曾如我一
般踌躇吧。我依然在Ｑ上跟她聊着，听她老公老公的叫着，但我心底的那条毒蛇
却在丝丝的吐着信子。
Ｍ的同事里有不少是跟她年纪相仿的毫无心机的女孩子。她们大都天真烂漫，
对世事没有什么心机。其中好几个还在ＱＱ上加了我好友。一天Ｍ晚上加班没有
上Ｑ，我跟她的一个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我心念一动，向她问起Ｍ原
来男朋友的情况。那个女孩子很随意的说了句：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他年纪比
Ｍ小。顿时，我明白为什么她在接到那个「干弟弟」的电话时神情为什么会变得
那么奇怪了。只是，我不会追究自己当初见她的动机，却愤愤于她那个小小的谎
言，我理所当然觉得，她只能属于我，却不曾为她考虑过未来。于是，我拨通了
她的手机，厉声责问她。她没有辩解，承认了一切。
「我和他只是朋友」，她轻声的解释。
「性朋友？」我龌龊的讥讽着，夹着嫉妒，带着莫名的怒火她没有再多说，
直接挂断了电话。她这个举动让我出离愤怒了。我马上把她拉进了黑名单。第二
天晚上，她不停拨打我的手机，我没有接，只是带着报复的快意欣赏着自己的手
屏幕上那不停闪动的号码。终于有理由摆脱这一切了，那条毒蛇终于顺利的越过
了最后一道坎……
过了几天，我很随意的接了一个陌生电话，手机里传来了她的声音，或许她
是借用了别人的手机罢。我没有马上挂断——报复的快感象毒液一样在我心底翻
滚，我迫不及待的想品尝自己报复的成果。
「哥，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了」，她的声音哽咽着。我无动于衷「哥，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跟她只是一般朋友啊」，她苦苦哀求，我甚至
开始发笑了。
「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不要你的芭蕉了」，她开始啜泣，那是当初
我给她念过的贺铸的恋人写的一首情诗「独倚危栏泪满襟，小园春色懒追寻。恩
深纵似丁香结，难展芭蕉一寸心」，她说过要一辈子做我的芭蕉的……我突然觉
得一阵心悸，胸口象是挨了一锤，不敢再听下去了。慌乱的挂断了电话后，我开
始无比憎恶自己，但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自己的伊甸园。
终于她放弃了徒劳的努力，我的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这平静中杂夹的寂寞
感却让我觉得分外的难受。那被毒蛇吞噬的良知还死而不僵的折磨着我的心。
过了很久，她给我寄来一封信。她告诉我，她要离开东莞回家了。她还说，
她母亲给介绍了一个司机给她认识，她回去或许不久就会结婚了。「哥，如果你
仍然不肯原谅我，那么请让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对不起，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快乐
时光」，笔迹还是那么工整秀气，信纸上依然有几只翩跹的蝴蝶，落款是永远爱
你的芭蕉。
那时，我已经与自己的上司闹翻，正准备离开Ｎ市。宿舍里凌乱的一切都让
我心烦意乱。当拿着这封信时，一种苍凉感贯穿了我的神经。和她一起的种种又
如水洗过的木版画一样凸显在我面前：她坐过的椅子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那时
我第一次抱她的地方；她吃我剥的猕猴桃时望我的眼神似乎也历历在目，她觉得
很好吃，还非要我也吃一口；每次逛街回到宿舍楼下，她都撒娇要我背她上楼；
她还说过，要带我去她家，让她妈妈煮甜酒给我吃的……而如今，这带着记忆的
一起都将离我而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她。
她像个孩子还眷恋着那个神话的开头，而我则开始诅咒这个结局了——这个我一
手造成的结局。我觉得自己象《渔夫和金鱼》里那个的老妇，在贪婪的擭取了一
切后，最终落得两手空空。拿着那封信，我情不自禁泪流满面了，不知是为她，
还是为自己，也不知是为曾经温馨的过去，还是为茫茫难知的未来。
岁月象是在泥沼挣扎前进一般，蹉跎着过了几近十年。Ｎ市的一切都成了记
忆中的剪影，象秋天的树叶，无声无息的坠落在凌冽的寒意中。我早已离开Ｎ市
来到Ｇ州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这里离东莞很近，我曾无数次在地图上审视它，
但却从没去过那里，那里曾有我的过往。我在Ｇ州开了一家小公司，不咸不淡的
过着日子。未婚，于是少不了东挑西挑，也少不了被人挑东挑西。一天跟一女子
谈的不投机，忍不住作色道：「拽什么拽，你他妈不就一剩女吗」。不料她回敬
一句：「挑什么挑，你他妈不也就一剩男吗？」于是不欢而散。回家后照照镜子，
真他妈成剩男了，年龄直接奔四，头发开始发白，一个中年的男人，在卑微的镜
像里，寂寞于阴暗潦倒，独自抑郁的怀念着过往。
我现在依然人模狗样的跟人谈苏轼，可是不再装神弄鬼谈他老婆叫啥了，一
想起他那首「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雪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
东西」心里就觉得堵堵的。人间日月去匆匆，碧梧桐，又西风，北去南来，销尽
几英雄。据说唐明皇在奔波于蜀中栈道时，夜不成寐，待听得雨点滴在风铃上时，
怀念杨贵妃，因而有了《雨霖铃》一词。英雄气短，夜雨闻铃断肠声，道不尽的
是那黄埃散漫风萧索的愁绪。记得与Ｍ相见的那一年，Ｎ市的八一广场上也摆满
了风铃，黄昏时，我带Ｍ去那里散步，微风徐来，满场全是细细碎碎的风铃声，
而她孩子般娇笑着在风铃间穿行，欢乐伴着铃声铺满了一地。昨日种种，似水无
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她的笑脸还有那些欢快的铃声都成了我们青春的祭奠。
错过的不再拥有，拥有的不懂得珍惜，珍惜的总会失去，失去后才觉得刻骨铭心。
这，就是我青春的墓志铭。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Ｍ喜
欢温庭筠的词，只是Ｇ州少雨，我甚少见到这种凄苦的雨景。Ｍ的家在丰城一个
叫剑南春的地方。剑南春，这本是借以浇愁的酒的名字，于我却刻着一种莫名的
感伤。
[[i] 本帖最后由 八灵 于 2012-8-30 02:40 编辑 [/i]]
baggiofigo 2012-8-30 08:33
兄弟，很有才华，也很真实
其实人都有过年轻的阶段，虽然真情宝贵，但是经历也很宝贵，
在痛苦中成长，在挫折中升华
何必留恋，只需珍惜
xuhuang110 2012-8-30 19:15
好长，看来楼主，对于你刚认识的那个女人很是想念呀，不过，毕竟那都是一个过去式的东西吧，这也就是命运了，不过，很好奇，楼主都开了小公司了，那么，不愁找不到女人要呀，如果你的收入很不错的话，那么，应该有很多女人送上门呀！
再说了，你就算进入了中年，可是，只要手里有钱的话，那么，肯定能够让女人心动呀，钱呀，可是个好东西呀！你就不用去相亲了呀！
:lol:
dongfengxifeng 2012-8-30 19:46
曾经爱过，就记住那份伤痛，那是感情成长的代价，
aiqing138 2012-9-2 08:58
既然当初彼此那么相爱着，为什么你不能努力去挽留他呢，可能只是一句我原谅你了，结局确实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如果真的爱着对方的话，相信一定会去包容她的过去，了解她的现在。也就不会现在独留伤感了
flyfeifei1984 2012-9-2 09:53
***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
Ramirez 2012-9-6 20:43
每个人在成长阶段都会有1到2个爱上的或被爱上的人渣，所以说人是在失败中成长起来的！
nescafe 2012-9-15 22:40
多少年不曾写过信，请一定珍惜用心写信的女孩，错过就永远不在了
误会，让世人多少唏嘘，多少感慨，多少悔悟，多少不幸……
puxinyu1983 2012-9-29 11:08
一朵残菊在风沙中打滚，
既不知从哪里吹来，
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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